柳浮云挑挑眉，刚拿至唇边的茶杯顿住。此刻她半张脸都被举着杯子的手遮掩，让众人看不清神色。
“胡闹！”
一片寂静之中，张关远训斥宠妾的声音格外突兀。
“柳家侄女，曹氏无知言辞不当。伯父在这里代她陪个不是，侄女莫要计较啊。”
在场多数都是人精，见张关远将姿态放的如此低心中都觉有些微妙。
这要是传出去…
都该觉得柳太守家的小辈谱儿够大的。
当着如此多的客人突然被训斥，曹氏的面上有些挂不住。她的双眼迅速地泛起了水光，微红着看起来心中很是委屈。
于是现场气氛愈发的尴尬了。
曹氏用手帕挡住鼻子抽泣了一下，再放下时已经重新换上了很是勉强的笑容。
“妾身也是好意，这不是想让宴会更热闹些吗。”她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看向柳浮云，无辜又楚楚可怜。“二小姐恕罪，妾身只想着请您展现一下风姿，绝无他意。”
将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，柳浮云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曹氏勾了勾唇，并没有表态。
“柳二小姐，夫人也是无心，莫要为此失了兴致。”乔郜时及时上线打圆场，带着高段位的儒雅君子风度：“不怕诸位笑话，乔某一早听闻二小姐聪慧绝顶文采斐然，仰慕已久。也曾数次相邀却遗憾未能与佳人相交，若今日能有幸一赏二小姐风姿，不胜荣幸。”
假么惺惺的说了半天，这帮人恐怕就是想逼她出糗。
“宿主，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这个套路！恶毒女配用激将法等各种方法明嘲暗讽女主，逼迫女主表演节目让她出丑！”碰到这种教科书式的经典桥段，系统突然就激动了起来。
他颇有斗志地继续道：“接下来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女主大展身手，震惊全场惊为天人，完美虐菜！宿主不用看我面子，高调一把！闪瞎他们的狗眼！”
想起那个画面，系统简直是热血沸腾！
“没什么特长。”柳浮云慢悠悠地回了一句，把正嗨的系统搞得一愣。
“古筝呀宿主，弹个杀气磅礴的十面埋伏！”
“不会乐器。”
“那跳个舞也行啊，敦煌飞天啥的。或者更帅一点的搞一个剑舞！就用那个在我的bgm里没人能胜过我卡当伴奏，绝对能红到隔壁扬州去！连成就任务都顺便完成了。”
柳浮云太阳穴隐隐一跳。“不会跳舞。”
“那...实在不行就唱歌吧！水调歌头，明月几时有~~那个！”系统在穿越女主必备技能手册上翻找着，认真地出着主意，“要么就举着酒杯来个七步成诗，您要什么风格的诗词人家数据库都有，只要气势到位也能镇住全场。”
“五音不全、朗诵无情、没有演技。”柳浮云语重心长地回应，格外有耐心。“而且你提到的那些套路已经不流行很多年。”
“这不是重点嘛，宿主您怎么什么都不会，人家说的可是穿越女主基础技能啊！”系统有些无力，“那您有什么小爱好或者干的熟练的事，人家给您参谋参谋！”
“杀人放火。”这答案让某系统卡顿了一下。
柳浮云淡定地说完后语气突然一冷，沉声道。“给我安静一点。”
给点阳光就灿烂到有些得意忘形的系统被吓得虎躯一震。
嘤嘤嘤，明明宿主好久没凶人家了，怎么说暴躁就暴躁呢好可怕QAQ。
脑袋里这货终于安静了下去，柳浮云伸手按在柳茯苓的手背上阻止了准备开口的姐姐，轻笑着看向曹氏，又转向面带冷笑的张隆涛。
“浮云不才，倒真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绝活。”放下茶杯缓缓地站起了身，柳浮云朝身后的张府侍女招了招手，将她喊到身边吩咐道：“去拿一副弓箭来。记住，要上好的弓，若是因为弓太过粗糙而失手射偏就不好了。”
低着头一股恭敬模样的侍女一怔，随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坐在上首的自家主子。
全临水的人都知道柳浮云和张隆涛最大的冲突是雅会那日，据说当时柳二小姐帅的冒泡，现场不少人都被圈粉了呢。
而且她就是随手寻了一张弓，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呢。
在场宾客中年轻一辈的千金们都想起了那一日，长辈们虽未亲眼所见但也有所耳闻，众人的眼神都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张隆涛。
此刻，张少爷突然回想起了那日在夕阳下被那持弓女孩支配的恐惧，那是他即将逝去的青春。
现场尴尬程度再次升级。
就在张关远沉着脸色、曹氏眉峰紧锁、众宾客或担忧或吃瓜或幸灾乐祸的时候，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，柳茯苓左手拿着做工精美的团扇遮住了笑意，右手拽着柳浮云的袖子晃了晃。
“别秀了小妹，快坐下。今日人多不适宜射礼，还是等下回人少时再与张少切磋吧。”
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柳拂风道：“云儿擅箭术？不错，改日为兄少不得讨教一番。”
张关远深吸了一口气，狠狠地瞪了出馊主意的曹氏一眼。
后者缩了缩脖子。
“父亲，女儿前两日刚新习了一曲《空山鸟语》，不如让女儿为诸位长辈演奏一曲，也与其他千金们交流一下。”赵清萱的声音响了起来，她朝柳浮云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，道：“清萱对二小姐的箭术印象深刻，若二小姐下回与人切磋时可允清萱一观就太好了。”
柳浮云点了点头，应允。
这赵家四小姐果然善解人意，方才收到父亲赵伽著的示意，站出来巧妙地化解了尴尬。
张家人的面色好看了一些。
原本还有些摸不清赵伽著心思的张关远意识到对方在给张家台阶，心中微微有了些底。
临水第一才女之名不是空穴来风，赵清萱琴技一流，一曲古琴下来令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大为赞赏。有了她开头，黎慧兰随后也献了一舞，身姿妙曼舞姿灵动，犹如精灵在世。
又过了莫约一盏茶的时间，张关远和乔郜时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后者起身朝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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